*七夕发糖n连
*沙雕古风甜向
*非常经不起推敲

“老楚,京城有啥有意思的事吗?”

赵大将军回京,迎接他归京的阵仗从城门铺到皇城口,一路张灯结彩,敲敲打打。在边关吹了三年西北风的赵云澜一见就被勾起来几分乡愁,但小皇帝大概安排的有些过了,礼部的人也没分寸,一路下来,还没到皇城口,赵云澜哈欠倒是结结实实打了几个。

毕竟也算是茶楼说书的嘴里的常客,赵云澜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的。捏了几把自己的大腿,冲板着一张脸的楚恕之说道。

"老赵,你喝西北风的时候我也在啊,我哪知道。“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吵吵嚷嚷的也没人煞风景的说楚校尉不合规矩。

“你骗鬼呢?天天和郭老头家那个谁鱼传尺素的。”

楚恕之本来心早飞过人群去找郭小公子了,赵云澜这么说也不好再搪塞了,搜肠刮肚地想想,才挤出一句:“没别的,咱们吹风的这些年里科举也办完了,长城说这位状元人很有意思,已经取代了你各位小姐公主心中的地位。”

“哈?”

赵云澜一时没明白。

“就是长得比你俊,比你讨人喜欢。”

“切。”

楚恕之见他脸色十分好看,不由窃喜,呵,谁让你非和我聊天的。

赵家三朝元老,赵云澜靠赵心慈荫得一个职位。赵心慈大概是看他天天在京城和一众二世祖混东混西的心烦,把他安排去边关喝风,赵云澜适应能力极强,即使喝风也生长的极为旺盛,还交了不少兄弟。那时正赶上蛮子作乱,守疆的主帅又是个怕死的,赵心慈那时已经是太师,赵云澜有人腰杆硬,一封信让楚恕之送回京城,自己趁夜奇袭,把睡眼朦胧的蛮子送回了老家。

之后赵云澜一仗又一仗的打下来,让本来恨铁不成钢的赵太师乐的胡子尾巴都往上翘,跟赵云澜混得那几位大爷的爹羡慕紧了,回家总要狠狠的敲打一番自家不成器的儿子。

各家的二世祖往往要在列祖列宗前跪上半天,一边抄着四书五经反省自己如何如何不成器,一边暗骂赵云澜这个货不够意思。

待赵云澜回来,一顿酒肉下去,又是傻呵呵的玩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京城各家的小姐都闹着非赵云澜不嫁,甚至几家交好的因为心上人,平时文绉绉的姑娘还差点动了手。不过这些传到赵云澜这就成了笑料,他笑笑就过去了,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这么一说,竟有些不爽了。

“退下!”

“大胆!”

“怎么回事儿?”

楚恕之见前面起了骚动,立刻长刀出鞘,策马上前。周围几个小兵也围了上来,把赵云澜的视线挡的死死的。

赵云澜的手早已握紧了佩刀,手臂紧绷。人群中起了骚动,随行的几个将士压着人群不让靠近,百密一疏间还是放进几个。

那些人身着中原服饰,除了手中的胡地弯刀,与寻常百姓别无二致。

"呵,你主子都死了,你们倒是忠心的。"

"呸!狂妄,小子,去为大人陪葬吧!"

口音十分滑稽。

那几人扬起弯刀便劈了过来,周围的将士为了稳住人群离赵云澜已经有些距离,楚恕之更是离得远了。

赵云澜长刀一闪,只见两道凌冽的刀光之后。那几人便再起不能,仰在地面上疼的呲牙咧嘴,口中还竟是不堪入耳的话,终究在京城没待几天,说了一时就没词了,恼羞中干脆就用胡地的话骂了起来。

赵云澜归剑入鞘,不再多说什么。

"老赵!当心!"

旁边的一个蛮子贼心不死,寻了他的破绽,摸出一支毒镖就冲他打来。

楚恕之再说什么也晚了,他飞快冲这边扑来。

"啊——"

那人还未发力,手腕便已经血肉模糊,昏死在哪里。

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鹰,硬生生将那人的手臂撕裂的血淋淋。

"下官疏忽,请大将军恕罪。"

那人身着官服,弯腰行礼,赵云澜摆摆手。眼前有什么话也要咽回到肚子里,迎接他回京的队伍乱作一团,他不好乱上加乱。那人向他示意了一下,边去稳定局面了。

那蛮子还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地上,他一声唿哨那只鹰松开双爪,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就飞走了,留下了一声嘶鸣,把赵云澜的思绪拉到了胡地,让他觉得京城中裹着花香的风都带了些凌厉。

这只鹰是有点眼熟。

京城中的官员他都多都见得,有几个还是他从前的狐朋狗友。眼前这人俊朗不凡,带着些书卷气,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迂腐书生。赵云澜跨坐在马上,眼瞅着他把一团乱麻梳理的井井有条。

“这大概就是新科状元了。”

“嗯,名叫沈巍。”

楚恕之早就走到了他身边。沈巍将一切料理妥当,蛮子的行刺从一场意外成了展示赵大将军风姿的插曲,周围继续敲敲打打起来,欢闹的气氛再次漫延,就连血迹都铺了一层花瓣来遮掩。

颜面最重要。赵云澜想。

“他是哪家的?”

“无权无势,没爹没娘,大概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自己凭本事取的功名。”

楚恕之的话赵云澜没品出什么味了,他只觉得沈巍举手投注间的气质非是在寻常的书香门第中可以养成的,非要百年大族,自小就浸在洗砚池里不可。就连郭老头那种当朝鸿儒教出来的都差点。

这就很有意思。

进了皇城耳边就清净许多,一套流程走下来,簇拥着赵云澜一行开始接风宴。

赵云澜一贯有数,小皇帝刚登基不久,就让沈巍这种朝中没有背景的进了礼部,甚至能得到安排接风宴这种差事。之前赵心慈来过书信,朝中几位老人致仕,接任的都是小皇帝亲自从地方提拔上来的,像赵心慈这拨老臣难免心里会有冷落之感,大办接风宴,以示对赵家的看重,自然也是对三朝元老的赵心慈的看重。

赵云澜明白自己有战功是一回事,而拿他来示好也是一回事。朝堂上的事他不去细究,自然也知道这些人嘴上功夫的厉害,眼下他该干啥就干啥,规规矩矩的,谁都舒服。

反正这御膳房的手艺寻常也难得一见,与其招是非,不如多吃点。

郭老头家那个小公子来了,老楚一见就没影了,赵云澜一人在哪吃吃喝喝,抬眼一瞟,看到沈巍正在看他,被他这么一瞅,沈巍拿着茶碗的手抖了抖,一碗好茶半数交代在了几案上,而沈巍脸上还是波澜不惊,放下茶杯向他示意了一下,只是茶碗放在案子上发出的声音把他乱作一团的心绪暴露的一干二净。

酒宴上的舞乐没了之前入城时的嘈杂,赵云澜看久了也就腻了,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宴会总算结束了。

“老楚你先找你的小郭去,我去瞧瞧沈巍。”

老楚直奔郭小公子的腿将要迈开,临走问了一句:“沈巍?你找他作甚?”

“沈巍这人很有意思。”

还未听赵云澜把话说完,老楚早脚底抹油冲郭小公子去了。

啧,见色忘友。

“赵大将军。”

刚要找沈巍,他这就来了。

“沈侍郎。”

二人并行了一会儿,沈巍时不时看看赵云澜,偶尔赵云澜捉到他的目光,总觉得那对眸子哪里见过,里面好像藏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未等他瞧个真切,沈巍早就顶着一副温和的笑脸对着他。

“赵大将军有话要说?”

沈巍给赵云澜一种疏离感,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赵云澜不是没见过,心眼多的和筛子一样,处处周全,难分是真情还是假意,赵云澜不怎么喜欢这些人。而沈巍的这一切似乎又有种苦涩再里面。赵云澜品不出是什么。

“沈侍郎是个极有趣的人,我赵云澜想交你这个朋友。”

既然品不出,那便多接触几次,赵云澜自觉没有害人之心,说的坦坦荡荡。

“大将军这么说,在下荣幸之至。”

赵云澜听沈巍这些客套的话耳根子疼,既然沈巍这么说了,他干脆一把揽过沈巍的肩膀。

“行,以后也别叫我大将军了,赵云澜,云澜,老赵随你挑,我们喝酒去。”

“沈某不喝酒。”

沈巍与他拉开些距离,一板一眼的说。

即使沈巍要去喝酒,他们现在也不能直接去,二人一身官服,去哪个小酒馆都是一道诡异的风景。

“赵大将军...云澜...礼部事务繁忙,沈某脱不了身,改日一定尽兴。”

云澜二字吐得极轻,说完就急急得走了,赵云澜一人在这儿,说不出的不自在。

沈巍,沈侍郎,我是哪里见过你啊。

赵云澜回京是小皇帝着人挑选的好日子,回来之后小皇帝就该办正事了。功高盖主的道理赵云澜明白,他老老实实交了兵权,接着由头自请降职,赵心慈一干老臣心里明镜似的,也不多说什么。

小皇帝有明君之范,懂得驭人之术,即使夺了兵权,但也安抚的妥当,朝堂上几派仍是一团和气,任他们暗地里斗的你死我活,最终得利的仍还是江山社稷。

“沈巍怎么没来啊?”

“你小子搞什么?懂不懂礼数。”

赵心慈武将出身,即使现在年纪大了,手上的功夫也没懈怠,一掌拍下,赵云澜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沈巍这人,你少和他牵扯。”

一句话就把赵云澜给堵死了,他还是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乖乖答应。赵心慈看出这小子肚子里的算盘,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了。

往后的几天赵云澜一直想往沈巍跟前凑,可礼部事务繁复冗杂,沈巍下朝走的极快,一头扎进礼部衙门里半天都不见出来,赵云澜下朝都要拐弯去礼部衙门口转转,不知道的还以为礼部的堆成山的公文成女妖精把赵云澜的魂给勾走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京城入冬,吃过一顿饺子,礼部的公文又多了几打。眼见到了年关,赵云澜总算不用一下朝就往礼部衙门转悠了,现在放假,他可以大摇大摆的去沈侍郎府补上那一顿酒。

春节前后降了场大雪,都道瑞雪兆丰年,城中本就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现在更是喜上加喜。赵云澜回到太师府里过年,每天被赵心慈提着见各位上门拜年的大人,送走一茬又来一茬。赵云澜心说,这些当官的怎么和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没完。

每天日出到日落,他笑的嘴角都酸了,也不见沈侍郎来太师府。

“这沈侍郎怎么...”

还未说出口,赵心慈一记眼刀杀过来让赵云澜老老实实的把话吞了回去。

赵云澜寻了个空挡,从后门溜了。看着雪地上那排脚印,越临近后门,好像还滑了一跤,赵心慈没由来有句感慨。

男大不中留。

出了太师府走几个街口就是西市,眼下年关,小摊小贩有的回家团圆了,有的还在这守着摊子。赵云澜要了碗豆腐脑,垫了垫肚子。太师府的厨子到春节越发炫技,大鱼大肉吃的赵云澜冒油,赶紧今天先控控肚子里的油水。

西市的老吴家糖瓜是一绝,老吴一家老小就在京城,依然守着摊子。赵云澜买了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带给沈巍。

沈巍的侍郎府比起太师府要小得多,赵云澜走进一瞧,门上落了锁,他在门口转了几圈,总觉得这事哪里有些不对。

沈巍无父无母,家离着京城也不近,礼部是个事多的地方,春节休假时都要准备好被招进宫里,他难道还专门回去扫墓祭祖?

想来想去除了沈巍孝顺赵云澜没有别的解释,他把那份糖瓜挂在沈宅大门上,转身要走。

他走了没几步,见沈宅的雪落得厚厚一层,和周遭的宅子相比有种寥落之感。赵云澜想着现在反正没事做,抓了几把雪团了几个雪球,有几个雪球滚得还很大。

赵心慈还是将军的时候,赵云澜在赵府里老老实实的做赵大少爷时,管事总是带他堆雪人,那时他从头到脚捂得严实,滚雪球轮不着他上手,但他还是忍不住偷着玩雪,直到被赵心慈发现他不务正业,痛骂一顿之后丢进书房背书。

只是被赵心慈一脚踢坏的雪人待赵云澜偷偷溜去看,还在那里立着,赵云澜去问管事,管事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巍的侍郎府所在的位置很偏,周围没几户人家,听说是他自己挑的地方,小皇帝给他选了几处好宅子,都被他推了。

幸好这没几个人,不然赵大将军蹲在这里堆雪人的英姿传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的梦要幻灭了。

他在这里边玩边等,直到侍郎府门前多了一排由大到小的雪人,让冷冷清清的门前平白热闹了起来。

沈巍还是没来,赵云澜这次是真的走了。

还没走出多远,赵云澜有听到一声熟悉的嘶鸣,是那日救他的那只鹰。待他去找那只鹰,鹰已经看不到了,他只看见沈宅里郁郁葱葱的竹子上挂着的雪,抖落了一层。

这种嘶鸣他还听到过。

那次他和老楚几个在林子里走散了,也是这么一声,把他从绝路拉了回来。

这沈巍到底是什么人?

赵云澜自小到大的所有奇奇怪怪的事都被他拎了出来,抖抖上面的尘土,一点点回想着里面的细节。思来想去总是和些鬼怪之说挂钩,他越想越觉得沈巍这人有问题,他就越想去见见他。

大不了就去请个护身符,反正要是沈巍真救他那么多次,也没必要害他。再说赵云澜自觉八字硬而且阳气足得很,也不怕他敢图谋不轨。

再说他一糙老爷们有啥好图的?难道劫色?

赵云澜回来之后,赵心慈也懒得再和他说什么,任他自己待在屋里看些志怪小说之类的杂书不务正业。

春节之后便是元宵,京城本就热闹非凡,各色花灯更是让京城镀了一层暖色。

“哟,沈兄,沈兄这是哪来的雅兴。”

赵云澜自己来找那几个狐朋狗友喝酒,谁知竟遇上了沈巍,这下可不能让这人给跑了。

“赵大...”

“哎,沈兄,现在你我都没穿那身官服,还这么拘谨作甚,叫我云澜便是了。”

赵云澜话里话外都带着热乎劲,让沈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任由他拉着在京城里闲逛了起来。

“沈兄不是京城人吧,那就不曾见过京城这样热闹的灯会了吧。”

“是,礼部事务繁忙,之前一直不曾有机会...”

赵云澜懒得听他在这说些这样,就带他猜起灯谜来。别人都是一男一女的逛灯会,他们俩人一起就有些微妙。赵云澜从前和那帮二世祖逛灯会,逛着逛着那几个大爷就左拥右抱起来,要么就是拐进哪家酒馆喝的酩酊大醉。现在总算有个人肯老老实实和他猜灯谜,尽管是他强拉来的,但赵云澜自觉和沈巍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赵云澜猜了几个,奖品本是些他看不上的小玩意,但总归是奖品,就算是某家只要他吃就要被噎着的绿豆糕都欣然下肚。沈巍在一旁笑眼看他玩得尽兴,在他不负众望被噎住的时候一边偷笑一边给他拿水。

“沈兄不来试试?”

“我看你玩就很是有趣。”

沈巍那对眸子里映着京城的万家灯火,赵云澜一时失神,总觉得在哪见过。

“沈兄你也有趣的紧,一见你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赵云澜这句话让沈巍一僵,很快那人又笑了,只是不再像刚刚那样暖融融的好像春风吹过,现在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云澜这样说,看来你我颇为有缘。”

赵云澜挑眉看着他,带着点坏劲儿:“那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就去喝碗酒如何?”

说罢就把人往酒馆里送,谁知刚刚任由他拉扯的沈巍现在不知哪来的力气,一点也不往酒馆里走。

“沈某不喝酒。”

赵云澜恐怕把这人逼急了,再和从前一样,下了朝就跑,招呼都不和他打,连忙说:“行,那茶楼如何?”

“嗯。”

比起酒楼,茶楼赵云澜就没怎么去过了,里面说书的总是给他编排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他听过一两次,实在有些尴尬,以后就打死他也不去这地方了,结果没想到今天因为沈巍又来了,他在心里默默烧香求今天这个说书的放过他,给他留点脸。

“昨天说到这妖救了那将军出了山林...”

说书的先生口沫横飞,把气氛渲染的热热闹闹的,赵云澜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说,无意中瞥了一眼沈巍,沈巍现在神情有些紧张,一张俊俏的脸紧绷着,双手放在腿上,好像台上不是在说书,是私塾先生在授业。

“沈兄?”

“沈兄?”

赵云澜把一盘点心递了过去,沈巍接了过去,放在一边没动。

“沈兄,有心事?”

赵云澜回味了一遍那说书的所讲的,有些地方是有点似曾相识。

“这些精怪之谈就那么点玩意儿,怎么,沈兄是被吓着了?”

“没有,沈某只是在想,那妖为何要救那人?”

沈巍认真求教的样子把赵云澜又逗笑了。

“简单,那妖心里有他,舍不得他死也舍不得离他远了,却又不敢靠近他。这妖虽说是妖,却也有几分人情在,那颗真心和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赵云澜与沈巍四目相对,看沈巍一点点绽开一个笑脸:“多谢。”

多谢你,理解我。

“今天沈兄和我玩的尽兴,你我既已结交,谢字就没必要再提了。”

赵云澜端起茶碗,去碰了沈巍的茶碗,一饮而尽,茶水带着苦味,喝下去却也没那么苦,留在喉间的是一抹清香。

出了茶楼,街上的人已经少了,沈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赵云澜就和他继续往前逛。

突然天上一线白光划过,在空中炸成了碎金。

燃灯放焰,赵云澜只顾得看灯了,却忘记还有焰火没看,他暗骂自己是被边关的风吹傻了,这样的事还能忘。

“走,我们看看去。”

他继续拽着沈巍,超前奔去。沈巍现在比之前猜灯谜时更加高兴,眉眼都是弯弯的,一股笑意蓄在里面,好像什么心事终于纾解开了,跟着赵云澜在京城瞎跑,又是赵云澜还被他拉着走。

“沈兄,你慢点,你认识路吗?”

“沈巍你慢点。”

“沈巍。”

“沈巍啊。”

赵云澜心想着读书人怎么这么能跑,疯起来他都跟不上,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刚刚还一口一个沈兄的客套,他现在就想让眼前这个大爷慢点。

他们来的晚了,只能站在桥上看了,四周摩肩接踵的,刚刚游街的人大概全聚过来了,两人被推着往前,越来越挤,眼见就要被冲散了。

赵云澜一把抓住沈巍的衣袖:“沈兄,你可别掉了我啊。”

“不会。”

沈巍轻笑一声,好似呼出的气打在了赵云澜心口上,让他脸颊一热,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任由着沈巍拉着了赵云澜那只拽着他袖子的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赵云澜靠着自己的脸皮,终于挤到了沈巍身边,沈巍见他来了,拉着的手也就放了。沈巍脸色没有沈某一样,就是耳根发红,赵云澜不知道那时烟火映衬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焰火看过几眼就没了乐趣,终究还是有人陪着热热闹闹的才有意思。

赵云想着有这么一个人和自己在一起也好啊,中秋节一起吃月饼,冬至了一起包饺子,平时斗斗嘴拉拉手的乐乐呵呵过日子。

多好啊,他那偌大的将军府,也会变得有些暖了。

有时和老楚喝酒喝醉了,老楚说想成个家,找个地方安安稳稳活下去,在外风吹雨打的,总要有个地方歇歇。

他笑老楚是不是给小郭的情书写多了,心都给软和了。

老楚瞪他,说他肤浅。

现在想想,他倒也有些明白了。

他思来想去,最终任由手心残留的温度在他心里勾勒出那人的轮廓。

沈巍吗?

“沈巍。”

沈巍转过身来,未等赵云澜开口,沈巍就吻了上来,极轻极轻的吻,刚一碰到就马上逃了。把那人辛苦经营的表象破坏的一干二净,内心的慌张毫不掩饰的呈现在他眼前。

“云澜,还记得我吗?”

声音淡去,勾起无数回忆。

“你是哪来的小狐狸,在灵隐寺偷吃的,你是不是傻?”

小孩笑嘻嘻的帮它挪开了身上压着的杂物,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将它放了出去。

赵云澜记得这是他七岁和赵府的几个女眷去灵隐寺的时候,那时女眷都在听大师讲经,他坐不住,偷偷溜到禅房闲逛,稀里糊涂就在一个小屋里发现了一只狐狸。

“那你以后来着找我,我给你送吃的。”

之后他又在后山遇到了这只狐狸,和他约定每天都来给他送吃的。

“要是会说话就好了,还能有个人陪我聊天。”

“山上也太无聊了,你应该以后去京城看看,你就知道什么叫热闹了。”

“不过你还是也别去了,别被人给卖了。”

小孩偶尔揉几把狐狸的毛,狐狸脾气极好,任他摆弄。

“以后可能就不能来了,我叫赵云澜,我爹是大将军,将来我也会是将军,以后你来京城找我,我罩着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说完把一袋子好吃的都堆到狐狸的眼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那狐狸蹲了一会,飞快朝他跑来,抢了他带在手腕上的铃铛就溜得没影了。

沈巍。

赵云澜醒来,满脑子都是沈巍二字。

"沈巍呢?"

他嗓子干涩,声音都变了。

他不知怎么竟在自己的卧房里,里里外外的围满了人,见他醒来。赵母乐开了花,只是双眼通红,还有些湿润,把这几日的焦急暴露的干干净净。

"我就告诉你离那个沈巍远点,你就是不听!"

赵心慈上前赏他一套家法的心都有了,奈何赵云澜昏迷三日,现在刚醒,话都说不囫囵。赵太师一肚子火气都只好强压着。

"老赵,你要是找沈侍郎我劝你死心吧,他递了折子要辞官……"

老楚在一边小声和他说着,背对着赵心慈,完美无视了赵太师的眼刀。

"皇上没准,只是给了他三个月的假,他今天离京,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什么?"

赵云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翻身就要下床,踉踉跄跄的从房里挤出来。一出门寒风一吹,才记起自己现在就穿了一层中衣,轻薄的很。

"你就算去找那个沈巍,你也给我好好把衣服穿上,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赵心慈话一说完,赵母马上令几个人把他领了下去。

太师府有好马,赵云澜平日觉得这些马除了让他和几个大爷在京城瞎逛时更威风些,没有什么用,毕竟这写宝马良驹不上战场,再多的英姿飒爽也显得单薄。

现在他却一点也不这么想了。

胯下这位仁兄极给赵云澜面子,他一扯缰绳,那马便高高跃起,然后稳稳落下,拦路的小摊都被他这样垮了过去,一连几次,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

情场真他娘的如战场。赵云澜心说。

沈巍走的那条路赵云澜说不准,他只求沈巍走的慢点,别往后到了些岔路他就没法追了。

那位仁兄仍旧十分卖力,大概是深刻理解赵云澜现在的焦急,蹄子在地上扬起的尘土让守城门的小卒咳嗽了半天。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老话一点也不骗人,赵云澜终于到了岔路口。

他胡乱挑了一条没走几步就又是岔路。

这可怎么走,地上连个车辙都没有,赵云澜也不敢瞎走了。

又是一声鹰啼,那鹰在空中略过,朝南飞去。

"老哥,我们追。"

好你个沈巍,你到底是想让我追上你,还是不想啊。

这读书人就是麻烦,讲究忒多。

尽管这么想,赶路上的事可一点也不敢怠慢。嘶鸣总是及时的出现,赵云澜乐开了花,握着僵绳的手指尖发冷,虽说现在乐的很,但还是有些慌。

天上的雪就那么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落在赵云澜的手上,化成了水,赵云澜越发觉得冷了。

他暗搓搓的回味的沈巍元宵那天握着他的手传了的温暖。

正想着,就看到了沈巍的车马。

"沈巍!!"

他终于追到了沈巍。沈巍行的极慢,好像是有意在等他。他现在喉头发干,声音极其微弱,说出的话被城外的冷风很快就吹散的一干二净。

赵云澜策马追了上去,仗着自己军营里摸爬滚打练就的身手,从马背上一跃,就跳上了沈巍的马车。

马车颤了颤,沈巍掀开帘子,就对上赵云澜的脸。

一见沈巍,赵云澜的脸就咧开了,他抓着沈巍的手,带着点坏笑——

"我捉到你了。"

"沈巍,那天亲了你相公我一口就打算跑了?不对我负责呀。"

沈巍压着扬起的嘴角,脸颊上爬上一层薄红:"你…你真是…有辱斯文…"

"沈侍郎,还憋着呢?"

沈巍再也压不住了,寒天大雪里,二人相视一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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